山海經密碼

阿菩

玄幻小說

  這是壹個歷史記載的真實故事:4000年前,壹個叫有莘不破的少年,獨自遊蕩在如今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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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亡靈歸去

山海經密碼 by 阿菩

2018-10-1 15:10

  雒靈心中壹動,羿令符眼皮壹跳。
  “快了!”兩個人同時想。
  “白虎老大!白虎老大!”有莘不破想叫,卻叫不出來。這是什麽地方啊!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光明黑暗,甚至連自己也沒有!他唯壹剩下的,就是那點堅持著不肯散去的意誌。
  壹陣陣的迷茫,壹陣陣的恍惚,這是少陰真境呢?還是偽境?如果是偽境,自己如何奮力壹擊啊?有莘不破發現自己不是沒有了力量,而是根本不知如何發力,仿佛整個人只剩下壹縷幽幽蕩蕩的靈魂,這情形比在蠱雕的肚子裏時還要糟糕。
  他的記憶開始回流,回到剛才殺死“雒靈”的那壹刻,回到初見雒靈的那壹刻,又回到把江離從雪裏挖出來的那壹刻。然後,連江離也從他的記憶裏消失了。
  “不!”他想抓住什麽,但用什麽去抓呢?沒有手,也沒有刀。他回到了更早以前,壹個老人告訴他:“越過了這大荒原,就不再是商國的勢力範圍了……”
  然後,大荒原的概念也消失了。他想起了他的師父,那個神秘而偉大的男子。他有壹身奇奇怪怪的本事,但那時候有莘不破卻不想學,師父也沒堅持讓他學。“等妳紮好根基,這些運用法門上手很快的……”師父和祖父更重視的,是他能在德行和大略上有所長進。
  所以除了那些實打實的功夫,師父還跟他說了很多大道理。這些大道理真煩!雖然師父說的這些大道理,他在祖父身上看得壹清二楚:祖父也是遵從這些道理做人做事的嗎?還是他的舉動剛好和這些道理相符?也許祖父和師父是偉大的,但是有莘不破卻更喜歡待在奶奶身邊,聽奶奶在他睡覺前給他講壹個個動人的故事。那些故事裏最感動有莘不破的,是壹個叫做有莘羖的男人。那是壹個滅族的故事,那是壹個悲壯的故事。如果祖父當初采取更加激烈的行動——直接造反,也許這個故事的結局會有所不同吧。可是他並不清楚在那之前,祖父是否曾有過造反的念頭。自從甘之戰之後,契的子孫便默默地為大禹王的子孫們守衛著東方,向大夏禮以臣節。
  可是那些故事也漸漸遠去了。終於,他記起了那個香甜的乳房。那是誰的乳房?母親的?她在哪裏?還有父親,他在哪裏?父母的早逝,給他留下的只是淡淡的、間接從旁人口中得來的回憶,這回憶淺淡得還不如這香甜的乳汁徘徊在口舌間的溫馨味道。
  然後,連這乳汁也消失了。什麽都忘記了,什麽都空白了,為什麽他還有意識?
  鳥!
  好美麗、好威武的鳥啊!這是哪裏來的記憶?為什麽會隱藏得這麽深?難道它隱藏的地方是在自己代代相傳的骨血之中?難道它是自己靈魂的最終淵源?
  震動、震動,壹陣大爆炸以後,這個托名有莘不破的少年終於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有莘不破睜開眼睛,看見了白虎。
  “嘿!好小子,還以為妳早化掉了,沒想到妳居然能支持這麽久!”白虎周圍的空間正產生扭曲,它的身體也正在消失。
  “我還沒死!”有莘不破聞到壹股逐漸消失的清香,然後他看到了壹片越來越淡的青光下,坐著頹靡的江離,“哈!我們成功了!”
  “對!”回應他的不是江離,而是另壹個聲音。有莘不破轉過頭去:桑谷雋臉上的疲倦和江離不相上下,他身邊有壹壟土包,正在漸漸平復,土包中發出壹聲:“嗞——”
  “蠶祖說,”桑谷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以後就靠我們自己了……啊!”三大始祖幻獸壹齊消失之後,壹股濃烈的妖氣向他們逼了過來,此時他們三個已經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龍爪禿鷹掠地飛來,壹爪壹個,抓住了有莘不破和江離。獨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叼起了桑谷雋。當他們三人逃到羿令符背後,這才看清楚那團巨大妖氣的全貌:半身人形的塗山氏身下,八股妖氣不受統攝四處亂闖。
  “沒想到……妳們居然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塗山氏似乎也在喘息,壹條尾巴形狀的妖氣正試圖讓其他八股妖氣恢復秩序。
  “她居然還沒死!”有莘不破叫道,“看來麻煩啊!”突然,他聽見了江離的悲泣聲:“師兄!”江離居然流淚了——在大荒原的時候,江離雖曾動用“慈力·牽機引”而流淚,但那並不是因為他動了感情。而現在,他居然為若木而流下了遇見師父以後的第壹滴真正的淚水。
  若木睜開了眼睛,但似乎沒有看見流淚的江離,他的眼光停在五色丘冢上,跟著便微笑著闔上了。壹股草木清氣彌散開來,飄蕩在這個世界上,這是壹個剛剛逝世的人發出的氣息,但帶給所有生靈的卻是生生不息的暗示。
  五色丘冢飄起點點光華,在陽光下燦燦生輝,聚成壹只蝴蝶形狀,向七香車飛來。蝴蝶停在若木身上,消散了。微笑的若木慢慢化做青青的桑枝,混跡在七香車的各種草木之中。
  當江離最後壹滴眼淚落下時,若木已經不在了;當桑谷雋最後壹聲“姐姐”脫口時,蝴蝶已經消失了;桑鏖望倒了下去,不知是身體失去了力量,還是精神失去了支撐。
  七香車上,多了壹段連理枝;連理枝上,時而出現蝴蝶的幻影。
  那是逝去的人留給還活著的人的最後安慰。
  還能保持清醒的羿令符發現:塗山氏的妖氣又是壹陣巨大的變異。仰頭望去,那個幽怨的女人竟然也望著七香車流下兩行淚水。“她為什麽要流淚?”羿令符能夠看破壹切假象,卻看不破這個女人的內心。
  突然,羿令符見身邊的雒靈閉起了眼睛,他心念壹動,塗山氏唯壹還能控制自如的最後那根尾巴也躁動起來。但塗山氏卻沒有去控制它,相反,她捧著面龐,突然放聲大哭,又突然放聲大笑,沒人知道她在哭什麽,也沒人知道她在笑什麽。
  有莘不破不解地看著塗山氏瘋狂的舉措,目視羿令符,羿令符指了指雒靈。有莘不破心中壹動:“心宗!”江離說過,雒靈是心宗的高手。雖然心宗究竟是什麽樣的壹個門派有莘不破並不了了,但雒靈顯然正趁著塗山氏心靈出現破綻的時候大舉進攻。
  大股大股的妖氣隨著塗山氏的舉措而進壹步失控,向四面八方無序地湧去。其中壹股化做毒瘴,向眾人沖來。羿令符大吃壹驚,踏上壹步,攔在眾人前方。但他的日月弓擅攻不擅守,自保有余,要護住這麽多人卻無辦法。就在妖氣將撞上羿令符的時候,那個裹著季丹洛明和桑季、已經在眾人不覺中出現裂縫的天蠶絲球飛了過來,擋在他前面,和妖氣壹撞,絲球裂開散落,妖氣也退避三舍。
  桑季全身疲軟地掉在地上,季丹洛明卻天神般地屹立在最前面,壹個氣障從他身上張揚開來,籠罩了十丈方圓,把所有人都罩在裏面。強大的妖氣壹碰到這個氣障,也馬上被彈了開去。地上的桑季見季丹洛明甫脫拘束,居然還這樣了得,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季丹洛明壹眼掃去,有莘羖和桑鏖望兩敗俱傷,若木不知去向,只剩下幾個年輕人在支撐大局:“哼!居然演變成這樣的局面。”
  他也來不及問明緣由了,因為塗山氏雖然已經被乘隙而入的雒靈逼得完全抓狂,但九股妖氣卻憑直覺向擾亂它們平衡的心力之源沖來。季丹洛明的氣障在九股妖氣的沖擊下慢慢萎縮,季丹洛明也步步後退,氣障在縮到三丈方圓的時候終於穩住。
  有莘不破叫道:“季丹伯伯!光憑防守,不是辦法。”
  季丹洛明點了點頭,右手虛探,掌心上空裂開壹個異度空間。在這個極為狹小的空間裏,幾道不知名的力量互相沖撞,每壹次沖撞就是壹次看似輕微卻隱含無窮力量的爆炸。
  “難道這就是若木哥哥所說的‘空流爆’?”有莘不破心想。以前他見到季丹洛明施展功夫,壹見就能模仿個五六分,再經季丹洛明壹指點,馬上就學會了。但此時見了這壹招卻全然捕捉不到其中的奧妙。
  季丹看了看塗山氏,又看了看地上眼睛緊閉的有莘羖,猶豫著。
  “季丹伯伯,這壹招要聚氣這麽久啊?”
  季丹洛明搖了搖頭說:“受了我這壹招,連灰也不會剩下,可那是有莘嫂子的身體啊。”
  有莘不破壹呆,壹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羿令符突然踏步走出了氣障,說:“我試試吧。”
  “啟兒、啟兒……”塗山氏又哭又笑的聲音回蕩於天地之間。若木是夏啟的後裔,也是塗山氏的子孫血脈,若木的逝世引發了塗山氏潛藏的母愛慈心,正是這壹點讓這個魔化的九尾狐神內心防線出現了破綻而被雒靈利用。
  可是塗山氏畢竟太過強大,即便是乘虛而入,對雒靈來說也太過吃力,此刻她臉上紅潮湧動,顯然也已經到了極限。
  羿令符取下落日、落月兩弓,將兩弓合並,單膝跪地,無箭拉弦。“回去吧。”羿令符雄壯的聲音壹震:日月弦動,四境壹清。這壹弦射出的不是羽箭,這壹弦發出的不是聲音——那是來自遠方的呼喚,呼喚壹個迷途的魂靈重歸於造化的洪流!
  “死靈訣!”雒靈大吃壹驚,睜開了眼睛,羿令符已經站了起來,妖氣正在消散,塗山氏的臉也正在恢復平靜。她望向七香車,眼中只剩下壹點慈母看著兒子才有的平靜。“這個若木應該是她的後代。”曾侵入塗山氏心靈的雒靈想,“隔了這麽遠的血緣傳遞,剛才若木的死亡居然還能喚起她對兒子的回憶。”或許正是這愛意,沖淡了她壹步步走向偏激的執念。雒靈知道,她正是趁著塗山氏的這個精神波動而侵入她的心靈的。
  “再見了……”只有雒靈能聽見這個聲音,這個可憐而偉大的壹國之母,終於歸於無悲無喜、無愛無恨。她對那個男人的恨意呢?是否也將隨著她的逝去而消逝?
  江離默默地看著天際緩緩消失的塗山氏幻象,心中湧起了壹陣極淡薄的孺慕之情。他突然想起了烏懸的話:“太壹宗的嫡傳,每壹代都是大夏王族的血脈……”
  當妻子的屍體出現在半空之中時,這感應居然把重傷的有莘羖喚醒了。他沖了過去,接住了她。
  山河破碎,林木雕殘。
  而逝去的人,也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我有壹個死敵,兩個情人。
  “那個死敵令我憎恨,又令我欽佩。但他對於我,卻沒有憎恨,而只有忌妒和討厭——因為和我壹出生就是壹國王子相比,出身貧民窟的他是那樣卑賤和貧窮。為了得到壹點點的食物,為了學到壹點點的知識,他必須付出我永遠無法想象的努力。和他相比,我的壹切都來得太過容易。
  “當他玄功有成以後,當他有了和我匹敵的力量以後,他對我的妒忌開始轉化為不屑。我們互相厭惡著,並為此大打出手。當我的妻子出事以後,他給我指了壹條歪路。但我並沒因此而增加對他的仇恨。因為我們是死敵,死敵本來就應該互相打擊著,死敵本來就不應該輕信對方——但我那時候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
  “在多年以後,我細細回想當初的壹切,慢慢發現我的妻子遭受化石獸的攻擊,並不是壹個意外,而是壹個陰謀。那是壹個失意的女人對壹個幸福的小女子的打擊。她們都曾是我的情人,壹個成了我的妻子,另壹個卻永遠地成為我妻子的情敵。我當初為什麽沒有想到呢?除了她,還有誰能驅使無主無宗的九天幻獸?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我掉進了舊情人的陷阱,接著我的死敵又把我的不幸推向了最殘酷的深淵。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兄弟,我的族人,我的國家,我的子民……他們全都因我這個不孝的兒子,這個不智的兄弟,這個不值得他們那麽愛護的王子而罹難了。或許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高高在上的大夏王,天下的共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殘暴?
  “我困頓於國破家亡當中,我不敢去找我那唯壹的親人——嫁到商國去的姐姐。因為我聽說商國也因為我的胡鬧而陷入同樣的危機。那個時候,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平靜,但我的生命力卻還很強盛——這令我痛苦萬分!我想在雨中求死,但陰雲密布的天空卻突然放晴;我想在日下暴斃,但地面卻裂開向我噴灑泉水。那是壹個叫若木的年輕人,在默默地守護著我。
  “祝宗人給了我壹個希望,給了我壹個活下去的寄托——抓住九尾,尋找毒火雀池。於是我開始尋找九尾——那個竊據了我妻子身體的妖物。壹次次的圍堵,壹次次的功敗垂成,幾十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就這樣打發自己的生命,但若木呢?為什麽他也要這樣浪費他的青春年華?是因為他樂在其中,還是說他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宿命?
  “我失去了壹切以後,有壹天突然想起了她的詛咒——她曾詛咒我將失去這壹切!各條線索串起來以後,我終於明白了:是她親自用她的雙手來實現她的詛咒!
  “我知道,她希望我去求她,跪在她面前求她!唯有掌控了世界上最強大精神力量的她,才能夠做到媲美於朱雀——甚至更加完美的祛除異靈。
  “可是她錯了,就算我可以拋棄我的驕傲,我的妻子也絕不會拋棄她的驕傲!蘇兒,她已經走了,我也要走了,妳會寂寞吧?我還是給妳留下最後壹份禮物吧。小雋,這是虎魄,是我最後的,也是最純粹的壹點殺機。如果妳想替妳大姐報仇,或許它對妳會有些幫助。
  “結束了,壹切都結束了。桑兄,不要太悲沈了,我們或許不能改變命運,但至少能改變對它的看法。季丹……經歷這麽多事讓我看得更清楚了,那人,其實還在等妳。
  “不破,妳很好,很好,繼續走下去,不要因為我這個沒用的舅公而消沈,不要被這雀池絆住妳的腳步。”
  有莘羖挺起筆直的軀幹,抱著他的愛妻,壹步步向雀池走去。有莘不破和桑谷雋想沖過去,卻被季丹洛明壹把扯住。
  “黃鳥交交……止於桑楚……臨其淵陟……萬夫之禦……亂生不夷……靡國不泯……民靡有黎……具禍以燼……野馬塵埃……風雨淒淒……以念蒼穹……伊可懷也……”
  有莘羖的歌聲消失以後,雀池恢復了平靜,但卻不是以往那荒涼的靜,而是壹種肅穆的靜。
  “怎麽這麽多人?”
  空中壹個聲音打破了雀池的寂靜。
  桑谷雋擡頭壹看,怔住了——夕陽下,壹股小旋風托著壹片芭蕉葉,葉上端坐著壹個三九寒風壹樣冰冷的女孩子——正是在幻之水境裏遇見的那個少女。
  “餵,我問妳,知不知道毒火雀池怎麽走?”
  桑谷雋呆呆地仰望著她,壹句話也說不出來。若在平時,有莘不破壹定嘲笑他兩句,這會子卻沒這個心情。
  看見桑谷雋這副模樣,風中的少女有些不悅:“妳是啞巴啊?怎麽不說話幹瞪眼?”
  “這裏就是毒火雀池,姑娘有什麽事情嗎?”回話的是羿令符,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總帶著令人信任的重量。
  “啊!”風中的少女揚眉喜道,“聽說今天是朱雀三十年壹現的日子。妳們也是來等她出現的嗎?”
  “姑娘來遲了。朱雀今天早上現身過了。”
  “啊!”少女無限失望地叫了壹聲,“三十年壹次,我居然錯過了,難道還要讓我再等三十年?”她失望了壹會兒,終於恢復了冷漠無言的神態。
  流連的旋風在毒火雀池上空無奈地打了個轉,便向黃昏的西方吹去……
  “妳又錯過機會了。”有莘不破說。
  “我現在……”桑谷雋說,“哪裏還會有心情!”
  “妳有什麽打算?”
  “打算?”桑谷雋說,“我先伺候爹爹和叔父回孟塗。”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在孟塗乖乖做個好兒子。妳呢?還不想回家?”
  “笑話!”有莘不破說,“我舅公的話妳沒聽見嗎?他讓我好好走下去,不要被這雀池絆住!我會的!傷壹養好,我們就走。”
  “要到哪兒去?”
  “西邊!逆流而上,聽說天山(現新疆天山)就在這茫茫群山後面!”
  “天山?那是傳說中……”
  “傳說中血劍宗隱居的地方!”有莘不破替桑谷雋說了出來,“妳信不信?我家有壹把血劍宗少年時的佩劍。我想我爺爺壹定認識他,可惜爺爺無論如何不肯跟我提起關於血劍宗的事情。我問師父,可是他也不肯說。”
  “找他幹什麽?別告訴我妳想跟他打架!”
  “以前想過的。”有莘不破說,“可見過季丹伯伯以後,我才知道自己和他們的差距有多大!所以暫時不考慮和他們這個層次的人打架了。不過,高人見見總是好的。”
  “妳不怕他殺了妳?”
  “有點怕,所以才刺激啊。怎麽樣?想不想跟我們壹塊去?”
  桑谷雋望著那風中少女遠去的方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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