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橫生枝節

　　匯報會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
　　榮啟高尤利民袁留彥邱明山等省地領導，陪著尚為政去了他下榻的貴賓房，在客廳裏少坐片刻，又寒暄了幾句。尚為政依舊板著臉，神情頗為不悅。
　　榮啟高等人便客氣地告辭而去。
　　範鴻宇和司機壹起送尤利民回了省委常委院，司機又送範處長回省政府機關宿舍。司機本身也住在機關宿舍，倒是沒必要再換車回家了。通常每天壹早，司機會開車到範鴻宇的樓下，接到範鴻宇之後，再去省委常委院接尤利民上班。
　　範鴻宇住的是機關宿舍樓壹室壹廳的小房子。
　　壹個人住，好打理。
　　今後真和高潔結婚了，再考慮換個大房子不遲。反正範處長有錢，不要單位的房改房，買商品房住都是可以的。
　　範鴻宇的宿舍在三樓東端，雖然戶型小，通風采光等條件還是很好的。
　　明天壹早，就要和尤利民壹起，陪同調查組去彥華。以尚為政的身份地位，既然親自到了青山，又帶著調查組來的，省委省政府的兩位大班長，肯定要陪他去彥華走壹趟。當然，如果尚為政在彥華呆的時間比較長，榮啟高和尤利民不可能真的全程陪同。省裏的日常工作也不能完全丟下。
　　讓省委書記和省長全程陪同視察，除非是在職的國家主要領導人或者身份地位極高，已經退二線的開國元勛。
　　尚為政還不到這個份上。
　　樓道的燈光比較昏暗，又壹處路燈壞了。
　　縱算是省政府機關宿舍，也不見得路燈壞了立馬有人來修好。對於機關後勤處的工作效率，決不可估計過高。這也算是某種通病吧。
　　範鴻宇剛剛來到三樓樓梯口，猛地停住了腳步，警惕地向兩邊張望。多年刑警生涯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樓道裏有些不大正常。
　　“範鴻宇！”
　　不待範處長搞清楚狀況，壹個女子細細地叫了壹聲，聲音相當疲憊。
　　範鴻宇總算看明白了，確確實實有個女人蹲在他的房門口，或者說，是坐在那裏的。
　　“付婷婷？”
　　範處長頓時就有點犯楞怔。
　　樓道裏燈光昏暗，看不真切，但聽聲音，確實是付婷婷。
　　付婷婷怎麽跑到他家門口來了？
　　大步走過去。
　　看清楚了，果然是付婷婷，坐在他的房門口，雙手抱膝，短短的黑色裙子遮不住膝蓋，腦袋就擱在膝蓋上，仰首向上，眼巴巴地望著他，滿臉委屈之意。
　　範鴻宇頭有點大，問道：“妳幹嘛呢？怎麽跑這來了？”
　　省政府機關有兩個幹部宿舍區，壹區在省政府機關大院內，二區是新建的，離省政府不遠。
　　作為省長大秘書，範鴻宇自然住在壹區。平日裏門禁制度還是比較嚴密的，卻不知付婷婷用了何種手段，居然跑到他的宿舍門口來了。不過以付婷婷的洋氣，看上去就是“高端人士”，不像“下裏巴人”，倒是很有可能唬住門衛。她隨便編造壹個理由，說自己有親戚住在機關宿舍甚至直接說自己是新來的工作人員，門衛都能取信。
　　“妳還說呢！幹嘛去了？怎麽才回來？打妳傳呼也不回？害人家在這裏等了兩個小時，黑咕隆咚的，嚇死我了……”
　　範鴻宇話音剛落，付婷婷便嚷嚷起來，委屈得不行，就差哭鼻子了。
　　範鴻宇恍然。
　　陪著省長迎接尚為政和調查組，他的傳呼機早就關了。在那樣的場合，傳呼機驟然嘀嘀嘀地叫嚷起來，可不得了。
　　“什麽事啊，那麽急？”
　　“哎，人家在這裏蹲了兩個小時了，腿都麻了，妳先開門讓我進去歇會啊。”
　　付婷婷撅嘴巴撅得老高。
　　想想看，壹貫自詡“貴族”，洋氣非常的付大小姐，居然很不雅觀地在他房門口席地而坐，可見確實累得狠了，否則斷然不會如此不顧體面。
　　範鴻宇啞然失笑，朝付婷婷伸出手。
　　付大小姐就這樣坐在他家門口，他也進不去啊。
　　付婷婷撅著嘴，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就是不使勁，嘴裏嘀咕道：“拉我壹把，沒壹點力氣了，晚飯都沒吃呢，壹直餓到現在……”
　　“什麽亂七八糟的。”
　　範鴻宇笑著搖頭，胳膊壹使勁，付婷婷就像個洋娃娃似的，毫不費力就拉了起來。付婷婷苗條，身子輕柔，也不知有沒有九十斤。範處長力大如牛，像付婷婷這樣的，壹手抱壹個，疾步如飛都不成問題。
　　“哎呀……”
　　許是坐得太久，雙腿麻痹了，付婷婷剛壹起身，就嬌呼壹聲，站立不穩，搖晃著趴在了範鴻宇的胸口，不待範鴻宇有何動作，長長的雙臂順勢勾住了範鴻宇的脖子。
　　範處長猝不及防，被她摟個正著。
　　“餵！”
　　饒是範處長處事鎮定，有“大將風度”，當此之時，也招架不住，渾身僵硬，壹動不敢動。付婷婷這個架勢，他要是手腳再亂動，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會碰到許多不該碰的地方，把事情搞得更加被動。這可是在省政府機關宿舍，整棟大樓的人幾乎都認得他這位省府壹秘。倘若被人看到他和付婷婷公然在樓道裏“親熱”，事情馬上就會大大糟糕。
　　傳揚出去，那還了得？
　　“妳開門啊……進去了，就不怕人看到了……”
　　付婷婷的小嘴，直接湊到他的耳朵邊，低聲說道，吐氣如蘭，範鴻宇只覺得耳朵裏面癢癢的，渾身上下都不得勁。
　　但不可否認，付婷婷出的這個主意，卻是目前情況下唯壹可行的辦法。
　　當下範處長深吸壹口氣，鎮定心神，也不去理會付婷婷，全當自己扛著壹塊木頭，伸手取出鑰匙，極快地打開了房門，脖子上掛著壹條重達九十斤的黑色“圍脖”，飄然入內，“砰”地壹聲，將房門關上。
　　就在範處長關好房門的瞬間，樓道裏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其他宿舍有人出來了。所幸範處長當機立斷，倘若再遲疑兩秒鐘，局面立時就會變得麻煩無比，難以收拾。
　　壹進門，範處長可就不客氣了，手臂壹長，摟住了付婷婷的腰肢，大步走到客廳中央，胳膊叫勁，順手就將付婷婷的小身子給摔到了沙發裏。
　　“哎喲，妳輕點好不好？把人家弄疼了……”
　　付婷婷就勢蜷縮在沙發裏，像壹只波斯貓壹樣，朝範鴻宇翻白眼，又順便舒展了壹下身段，柔弱無骨，姿勢相當誘人。
　　可惜，範處長身邊，從來就沒缺過美女。無論高潔，趙歌還是彭娜，都比付婷婷要漂亮，範處長對女孩子的免疫能力比較高。付婷婷這種程度的“誘惑”，全不在意。
　　“付婷婷，以後不許胡鬧！”
　　範鴻宇板著臉，毫不客氣地呵斥道。
　　以往在公眾場合，付婷婷偶爾發壹下瘋，朝範鴻宇胡言亂語壹番，倒也罷了，範鴻宇只是壹笑置之。反正只要自己拿得定主意，付婷婷再怎麽“發瘋”都沒用。但今天這種情況就完全不壹樣了，直接跑到他家裏來，公然摟摟抱抱，萬壹讓人看見，為禍非小，卻不能不認真對待。
　　“妳知不知道，這是省政府大院，要是讓人看到咱們這樣，影響太壞了。妳下回再這樣子，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別怪我沒提醒妳！”
　　範鴻宇雙眉緊蹙，十分不悅地說道。
　　以前付婷婷對他表示“愛慕之情”，範鴻宇沒當回事。因為付婷婷的性格本就“瘋瘋癲癲”的，和大多數同齡女孩完全迥異。比如和彭娜做閨蜜，兩人之間幾乎完全由付婷婷來主導。小時候是這樣，上學是這樣，如今彭娜都已經成為省報記者，社會地位比付婷婷高了壹大截，依舊還是這樣。
　　現在看來，範鴻宇還是低估了付婷婷“瘋癲”的程度，這丫頭壹旦發起瘋來，絕對不顧後果。有必要很認真地跟她把這問題說清楚了。
　　“哎呀，妳那麽兇幹嘛？我不就是壹下沒站穩嗎？”
　　見範鴻宇真的生氣了，付婷婷頓時就不敢胡鬧了，隨即在沙發上坐正了身子，嘴裏卻不肯服軟，嘀嘀咕咕地反駁了兩句。
　　範鴻宇擺了擺手，說道：“說吧，妳來找我什麽事？”
　　“沒事不能來找妳啊？”
　　範鴻宇立馬又皺起了眉頭，輕“哼”壹聲。盡管範處長幾十年人生都沒有太多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卻也能知道，真要想和這種喜歡胡攪蠻纏的女孩子保持距離，那就得心腸硬點。只要心腸稍稍壹軟，給她個好臉色，或者順著她的話頭說上幾句，不免前功盡棄。
　　“真沒勁！”
　　付婷婷忍不住又輕輕咕噥了壹句。
　　為了來見範鴻宇，她可是做過精心打扮，黑色的短衣短裙，摩登水晶高跟鞋，束身內衣，將自己最美麗最性感的壹面都展現出來，孰料這個男人就好像沒看見，劈面就給她壹頓“臭罵”。
　　要說兩人好了許多時候，範鴻宇厭倦她了，倒也能夠理解。
　　這不都還沒開始麽？
　　被傷到自尊了！
　　“我告訴妳，出大事了，我爸被省局紀檢組的人帶走了，下午帶走的，現在都還沒消息呢……”
　　眼見範鴻宇郎心似鐵，付婷婷撅起嘴巴，很不滿地說道。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