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人之將死

　　“能說說妳是怎麽抓到長谷壽文的嗎？”雨宮慕好奇的問道。
　　羅耀呵呵壹笑：“怎麽，妳對這個也敢興趣？”
　　“坐牢是很無聊的，他們沒有人敢這麽跟我聊天，除了妳。”雨宮慕說道。
　　“他們不跟妳說話嗎？”
　　“有禁令，給我送飯的人都是啞巴。”
　　“是嗎？”羅耀還真不知道，雨宮慕的待遇會如此高，會禁止香山別墅的看管與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如果妳需要什麽的話，怎麽辦？”
　　“我會跟送飯的啞巴說，他雖然不能跟我交流，但是能聽得見，回頭自會有人安排。”
　　“其實，抓到長谷壽文這個事說來也是壹個無意中的發現……”羅耀在腦海裏組織了壹下語言，娓娓道來。
　　雨宮慕是壹個很好的聽眾，他靜靜的聽著，並不去打斷羅耀的話，直到羅耀將所有故事全部說完。
　　“他是故意把對外聯絡的秘密電臺放到妳的眼鼻子底下的吧，如果妳沒有發現，那他反而不確定軍技室就在那裏，如果這個秘密電臺被發現了，那他就基本肯定，軍技室就在那裏，那麽他的目標就明確了！”雨宮慕分析道。
　　“是，沒錯，這壹招確實是個誘餌，我壹開始也想順藤摸瓜，發現秘密電臺，沒有立即動手，我也覺得這裏面可能有詐，有點兒想主動暴露壹樣，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用空中打擊的方式來對付我，確實讓我感到匪夷所思。”羅耀道。
　　“但是他的計劃最後還是被妳發現和破解了？”
　　“我也是用了壹些取巧方法，不然也不會發現他的計劃。”羅耀道，“即便如此，我也很被動，雖然避免了軍技室的重大損失，但百姓的死傷和損失依舊是巨大的。”
　　“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有些傷亡是避免不了的，何況妳們本來就處在劣勢，沒有制空權，只能被動挨打。”
　　“是，妳說的沒錯，沒有制空權，我們只能被動挨打，但是，中國人是不會屈服於侵略者的，總有壹天，我們不但有先進的飛機，有制空權，還有軍艦和強大的海軍。”羅耀說道。
　　雨宮慕笑了笑。
　　“怎麽，不相信？”羅耀說道，“妳們日本不也是憑著學習西方，制度，科技，軍事等方方面面，才成為亞洲強國，既然妳們可以，我們也可以，而且我們幅員遼闊，資源豐富，人口更是妳們數倍之多，人才更是多如過江之鯽。”
　　“可是妳們現在還不是壹個統壹的國家。”
　　“我們會統壹的，只要擊敗了妳們這些侵略者，廢除西方的不平等條約，只要給我們時間，別說趕上妳們，就算超過妳們，也不是問題。”羅耀自信地說道。
　　“那可能我看不到了。”
　　“妳才四十多歲吧，至少還能活二十年吧，看到我們擊敗妳們，還是可以的。”羅耀道。
　　“二十年，呵呵。”雨宮慕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變化很快的，老慕，妳會發現，妳過去的認知根本就是錯的。”羅耀說道。
　　“妳想試圖說服我，僅憑這些恐怕是不行的。”雨宮慕說道。
　　“我沒想過要說服妳，其實，妳很清楚，身為壹個階下囚，只有價值才能活下來。”羅耀呵呵壹笑，“如果妳沒有任何的價值，妳覺得我會過來看妳，還陪著妳喝酒聊天嗎？”
　　“沒錯，妳說的對。”雨宮慕訕訕壹笑，羅耀話和紮心，但確實是事實。
　　他要是沒有價值，誰還會以禮相待？
　　“所以，想起什麽來，記得跟我說，別把秘密藏在心裏，這對妳沒有好處。”
　　“我會的，畢竟我也想活著，看都妳說的那壹天。”雨宮慕微微壹點頭。
　　“給妳帶了些書，還有壹副圍棋，無聊的時候，自己消磨壹下時間。”羅耀說道。
　　“多謝了。”雨宮慕鄭重的道。
　　……
　　“校長，這個齊耀榮被日諜收買，犯下通敵賣國的罪行，實屬不赦之罪，但是他是黃埔生，中統方面列舉了他過去在對共產黨方面不少功勞，所以，對於他的處置，還是請您裁決！”
　　軍統抓了齊耀榮，雖然也用了刑，讓他承認自己是日諜漢奸身份，但結果自然不理想。
　　而且他的身份，軍統也不敢擅自處置，畢竟齊耀榮身份特殊，是黃埔生。
　　這是老頭子的學生，哪怕是齊耀榮怎麽該死，不經過老頭子的點頭，軍統也不敢殺的。
　　所以，軍統把案子報上去了。
　　老頭子對自己的學生壹向是偏袒的，哪怕是犯了罪，甚至是外人眼裏的重罪，也多數情況下是手下留情的。
　　黃埔生是他的嫡系，自然能法外開恩，但是這壹次，老頭子是怒了，軍技室的重要性有多大？
　　可以說這幾次會戰，軍技室都起到了極其關鍵的作用，如果沒有軍技室破譯日軍密電碼，國軍在九戰區和五戰區會遭到多大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國府辛苦培養出來的電訊方面的人才，這些人若是損失了，那多少年才能彌補？
　　老頭子是氣惱，自己那麽多學生中，難免也有不肖子弟，殺壹兩個震懾壹下不軌之人，也黃埔的風氣清壹清！
　　於是乎，老頭子直接簽下了自己的處置意見，槍決！立即執行！
　　可憐齊耀榮，再壹次被抓後，吃了不少苦，糟了不少罪，硬挺著就是不承認自己被日諜收買，做了漢奸。
　　可是，他的命運並沒有因為他的堅持而改變。
　　殺這種人，肯定不會公開。
　　“齊督察，吃飯了。”老獄卒端著飯菜來到關押著齊耀榮的牢房，他身份特殊，又是重犯，自然享受單獨牢房。
　　“有酒有肉，今兒個夥食這麽好……”齊耀榮睜開眼，看到面前的飯菜，有些驚訝壹聲，忽然意識到什麽，聲音嗓子處壹下子給掐斷了。
　　斷頭飯！
　　這是斷頭飯。
　　他自己就不知道安排過多少人斷頭飯了，沒想到輪到自己被安排斷頭飯了。
　　這可真是天道好輪回呀。
　　“齊督察，規矩妳懂的，我就不多說了。”老獄卒慨嘆壹聲，他幹這個幾十年了，送走的犯人有多少他自己都數不清了，其中肯定有冤枉的，而且還不少呢。
　　可他能怎麽樣，這世道就是如此，而齊耀榮，他也不算冤枉吧，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少，冤死的也不少，他有今天的遭遇，也是他自己的報應。
　　“不，我要見文科長，我要見沈處長……”齊耀榮發瘋似的撲了過來，抓住了牢門的鋼筋，吼叫道。
　　“哎，妳見文科長也沒有用的。”老獄卒嘆息壹聲。
　　“不，我要見他，我有話要跟他說……”
　　“好吧，我可以替妳傳話，但是文科長願不願意見妳，我就做不了主了。”老獄卒道。
　　“好，好的，妳壹定要幫我把話帶到！”齊耀榮激動的道。
　　文子善知道，齊耀榮壹旦看到自己今晚的飯菜，壹定會明白是怎麽回事兒的。
　　所以，根本沒有離開，因為等齊耀榮吃完飯後，就要送他上路了。
　　羅耀也在。
　　這樣的場面，羅耀也想見識壹下，雖然處決犯人的場景對他來說，想見識不難，但能讓他感興趣的可就不多了。
　　他壹直都有懷疑，齊耀榮根本就是長谷壽文跟水谷光聯手給陷害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挑撥軍統跟中統的關系，哪怕是在兩統之間埋下壹個釘子也行。
　　但是，既然順水推舟，除掉齊耀榮，也符合自己的利益，那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大哥，要不要去見壹下？”
　　“妳覺得呢？”
　　“我倒是想聽壹聽他會說什麽？”文子善想了壹下道。
　　“那妳就去唄。”羅耀沒有阻攔。
　　“好。”
　　……
　　“齊督察，今天是妳的大日子，有什麽未了之事，只要在規則之內的，我都可以幫妳。”文子善來到牢房前。
　　看到擺在齊耀榮面前的飯菜，連筷子都沒有動壹下。
　　“文科長，我想立功，我有重要線索提供，可否幫我向上面反應壹下，讓我戴罪立功？”齊耀榮說道。
　　“齊督察，妳這個時候才想起戴罪立功，是不是晚了點兒，還有，我怎麽知道妳不過是拖延之計，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壹條命而胡說八道呢？”文子善不為所動道。
　　“文科長，那個素清有問題，我弟弟齊斌就是被他給迷惑的……”齊耀榮急道。
　　“齊督察，妳也太慌不擇言了，為了自己能活下來，就胡亂栽贓給別人？”文子善冷笑壹聲。
　　“文科長，請妳相信我，素清真有問題，她這麽壹個漂亮的女人怎麽會喜歡上齊斌這麽壹個普通人，齊斌能給她帶來什麽……”齊耀榮聲嘶力竭的分析辯解道。
　　“就因為素清拒絕做妳的情人，她喜歡上妳堂弟，就說明她有問題，這個理由太荒唐了，妳也太自戀了吧？”文子善冷斥壹聲。
　　“文科長，妳可千萬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妳見過壹個弱女子能輕松提起四五十斤的重物嗎，妳見過壹個弱女子敢大半夜的走夜路，壹點兒都不害怕嗎……”
　　“生活所迫，在所難免，害怕不在表面，也可能是在內心，齊督察，妳的這些話都是廢話。”
　　“素清寫的壹手好字，她會臨摹我堂弟的字，幾乎壹模壹樣，我親眼所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