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6章 發現

　　派人去密檢所學習，羅耀很是心動，畢竟就他的了解，密檢所無論人力物力，以及技術能力，在當下的國府的密電碼研究機構當中是當之無愧的老大。
　　就是軍委會的機要室密電股，也不見得比得上。
　　何況這兩者還有這千絲萬縷的關系。
　　但是自己現在這邊攤子才剛剛鋪開，派誰去，又不派誰去，這是很難下的決定，密檢所可不在山城，那是在壹千多公裏以外的滇城。
　　人家財大氣粗，人手充足，自己這邊是壹桿螺桿，壹顆螺絲，缺了人，這邊就得大受影響。
　　就算現在招人也來不及。
　　電訊處那邊不是在密檢所有人，這些人都跟著密檢所工作多長時間了，都沒學到啥有用的？
　　派他們去就能把人家看家本領學回來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這事兒看著是互惠互利，其實根本就是密檢所打著交流學習的旗號過來摘桃子的，這戴老板能看不出來？
　　還叫自己去商量，分明就是想找個借口拒絕上頭，可這溫玉清來頭不小，背後可是孔、宋兩家。
　　這戴雨農也得罪不起呀。
　　這裏面的爾虞我詐，真是令人頭疼，都圍繞壹個“密電碼破譯”的主導權在暗地裏競爭呢。
　　還別說軍政部那邊也想摻和壹腳呢。
　　要不是自己把遲安給挖過來了，遲安估計現在已經被軍政部給網羅過去了，這破譯日軍密電碼的功勞就被軍政部給得了去了。
　　操心這麽多事兒，對羅耀來說不見得有好處，至於這裏面各方的關系，他心裏知道就行，該怎麽弄，他壹個小小的“獸醫站”的站長還沒那麽大的權力。
　　誰主導，睡得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為抗日出力，為前線的將士提供準確的情報，減少犧牲，怎麽都行。
　　他又不是來爭權奪利的。
　　傍晚時分，沈彧給他來電話了，說明天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讓羅耀明天壹早派人過去無線電學校配合參加。
　　羅耀當然壹口答應下來。
　　這次行動，他肯定是要參與的，當然還有溫學仁。
　　“老齊，去電臺室把溫主任請過來。”
　　“是。”外頭的齊誌斌答應壹聲，這有了助理就不壹樣了，有事兒直接讓助理跑腿兒，自己就能省下不少時間。
　　“站長。”
　　“怎麽了這是？”看到溫學仁壹臉的不高興，羅耀奇怪的問道，他壹個電臺室主任，壹把手，還能有誰給他氣受？
　　“站長，還不是那個周曉瑩，壹來就要讓我給她安排壹間獨立的辦公室，還要用最好的設備，我說咱們電臺室的設備就這樣，新設備還沒有到，先將就著用，她說不行，說讓我找上面要，說她不習慣用這些老掉牙的東西！”溫學仁氣憤的道。
　　“就這事兒？”
　　“站長，妳是不知道她說話有多尖酸難聽，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她這是來工作的嗎，她是來當領導的還差不多。”溫學仁氣鼓鼓的道。
　　“嗯，她既然嫌棄設備，那就不用讓她上機了，讓她去謄抄電文吧，這個工作還比較輕松。”
　　“謄寫電文，站長，妳確定？”
　　“我確定，既然她不想上機抄發報，那就不用了，謄抄電文也需要人做。”羅耀點了點頭，“妳把謄抄電文的具體要求，逐條逐條的念給她聽，凡是謄抄不合格的壹律重新來過。”
　　“站長，這能行嗎，我聽說這周曉瑩來頭不小？”溫學仁有些不安道。
　　“這個妳就不用操心了，她現在是妳電臺室的人，是妳的下屬，妳怎麽說，她就得怎麽做，完成不了任務或者不好好工作，那就用規矩處罰，不必看什麽來頭，後臺什麽的。”羅耀道。
　　“站長，我……”
　　“妳別擔心，只要妳處事公正，我給妳撐腰，別怕。”羅耀笑道，“她要是針對妳，妳就說是我下的命令。”
　　“明白了，謝謝站長。”
　　“周曉瑩的事兒先不說，我找妳來，是跟妳商量壹下明天咱們去電報局參觀的事情。”羅耀說道，“明天壹早，我們先去無線電學校與學生們匯合，咱們以學校老師和學生的身份壹起進入電報局，妳明白這次參觀的目的了吧？”
　　“明白，咱們是要悄悄的把那個發電報的人給找出來，對嗎？”溫學仁聞言，眼睛壹亮，露出壹絲興奮的神色。
　　“沒錯，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才想出這個辦法，如果直接從電報局入手的話，萬壹電報局還有他們的同黨，那很容易被發現，即使我們能查出是誰，那人警覺了，溜掉了，還是得不償失。”羅耀點了點頭。
　　“明白，我知道了，明天我跟站長去。”
　　“今天晚上早點兒休息，明天我們才有精力區分辨這些人當中是否有我們要找的人。”羅耀道。
　　國民政府遷都山城後，成為全國政治中心，電報局的業務比過去多出好幾倍，報務員需求很大。
　　這時候，如果有心人想混進去的話，並不是壹件太難的事情，這也給了日諜以可乘之機。
　　……
　　第二天壹早，羅耀準時起床，洗漱後，吃了早飯，就把溫學仁叫上，開著車前往無線電學校。
　　今天的參觀，夾帶特殊的行動，沈彧自然十分重視，親自去了無線電學校進行布置和安排。
　　等羅耀和溫學仁趕到後，這才組織學生和老師，乘坐包車前往電報局。
　　電報局的局長對這次無線電學校突然提出來的參觀學習有些不理解，可不理解也要配合。
　　畢竟電報局現在需要無線電學校給他們培養人才，這搞好關系是必要的。
　　不就是壹個參觀學習，只要不打擾電報局的正常工作就行了，就當是提前讓這些學生過來參觀實習好了。
　　要知道現在各個部門都缺報務員，若是能多招兩個報務員，這電報局用人荒也能得到緩解。
　　電報局壹樓大廳，壹片繁忙的景象。
　　許多人排著隊，等候發報，壹般的老百姓，除非遇到急事，才會拍電報，而來這裏拍電報的多數是商業上的，還有就是記者了。
　　國內外的記者，采訪到第壹手的新聞，想要發出去，最快的途徑就是電報了，因為新聞是有時效性了，搶到的新聞，如果不及時發布的，那就毫無價值了。
　　所以，大廳內，能看到的最多的就是記者，而且記者發報，字數是很長的，跟老百姓的簡潔用語不同。
　　因為是按照字數收錢的，如果是英文的話，那是按照字母付費的，這其實是壹門很大的生意。
　　電報局是個很有油水的單位，很多人都想擠著進去。
　　二樓是辦公室，收發報室在地下室，而頂樓之上，那天線桿是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如同雜亂無章的草叢。
　　通訊設施對壹個城市來說非常重要，也是日機轟炸的主要目標之壹，因此，必要的偽裝還是需要的。
　　進入地下室，就聽到裏裏面“滴滴噠噠”的聲響，不是壹道兩道，而是數十道，上百道。
　　這些聲音匯聚成壹股亂流，若是不習慣的話，很容易被這樣的聲音幹擾，甚至會產生惡心的感覺。
　　收發報是分開的，這邊便於提高工作效率，如果壹個人又要發報，又要抄收電文，很容易遺留電報，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地下大廳，分成若幹區域，每個區域都至少布置了數十臺的收發報機，報務員各司其職，發報，抄報，完成後，自會有人來取走，然後在進行分類，該存檔的存檔，該送交收報人的發送出去，壹切就如同流水線上操作壹般。
　　“這邊是國內的，那邊是國外的，我們跟國際上許多個城市建立了電報聯系……”局長親自帶著學生們壹邊參觀，壹邊講解，臉上不時的露出興奮的潮紅。
　　大概是因為參觀的學生當中有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學生的緣故。
　　而羅耀和溫學仁這兩個長的壹般，還有些老成的學生則吊在參觀隊伍的末尾，目光時不時的從大廳內的報務員手上遊離而過。
　　大庭廣眾之下，即便有所發現，也不好直接交流，壹開口，豈不是邊上的人聽進去了。
　　不過，這壹點兒難不倒他們。
　　溫學仁似乎有所發現，壹伸手輕輕的搭在羅耀的左肩上，右手食指輕輕的在他肩膀上敲擊起來。
　　“站長，在妳左邊第三排，短頭發的女的。”
　　羅耀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剛才也註意到了，但仔細觀察和傾聽之後，雖然跟他們要找的人發報手法相似，但並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羅耀的判斷，發報的人應該是壹位男性，而這裏大廳內，報務員都已女性為主，而男性約占百分之二十左右。
　　這個職業本來就需要耐心和細心的女性，男性先天上沒有女性的優勢，當然，這也不能說男報務員就不如女性。
　　壹排排的掃過去。
　　終於，羅耀和溫學仁同時發現了壹個靠廊柱的男報務員，他的手速在眾多報務員中並不是最快的，但是卻是最穩的，而且，最令他們關註的點就是，這個人發報只看壹遍，第二遍校對的時候，基本上視線就不再往電文稿上看了。
　　速記，報務員就算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速記本領也是極好的，而壹般報務員是不需要有“速記”技能的。
　　只有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人員，才有這樣的能力，而且也不是每壹個特工都會速記，速記這玩意兒，也是靠天賦的。
　　就他了。
　　記住了工號，再去墻上考勤表上壹掃，馬上就對上號了。
　　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