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離別

　　壹連三五天，大雪初晴。
　　山林幽谷之中被雪映著陽光壹片的明亮，幾乎沒有陰暗的角落。
　　洪易雙腿站在雪地之中，在白子嶽的指點之下，壹招壹式的比劃著拳腳，動搖四肢。哪裏壹有錯亂的地方，白子嶽便立刻的做出糾正，壹絲不茍。
　　“牛魔大力法壹共三式，為‘牛魔頂角’‘牛魔踏蹄’‘牛魔運皮’每壹式都有壹百種變化，復雜多變，不過只要掌握了方法，從淺到深，煉肉，煉筋，煉膜壹步步來。如果練成之後，全身有壹牛之力，能開壹百二十斤牛筋弓連珠發射，能抗住百斤重的拳力，起落敏捷，基本上就是壹個十數人敵正宗的武士了。”
　　白子嶽壹邊灌酒，壹邊看洪易慢慢比劃，同時出言交談。
　　“這是大禪寺千年武學的精華。尤其重打基礎的功夫，所以世上武學千百種，沒有壹種比得上這套牛魔大力法的，大乾王朝當年剿滅大禪寺，卻是沒有把這壹套拳法弄到手的，要不然，現在大乾軍只怕的實力會更增壹層。”
　　白子嶽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壹邊說話，眼神如煙雲。
　　“大乾軍現在修煉的拳，應該是小周天練力拳……可惜，壹本‘虎魔練骨拳’卻被抄走了。我都沒有弄到手，要不然，壹起告訴洪易妳，妳以後自己練習的時候，就不用到處尋找練骨的方法了。”
　　噓，噓，噓……
　　洪易終於把三式勉強的演練完畢，氣喘呼呼，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這壹套牛魔大力拳，運動量實在是太大，他本來身體就比較單薄，體力弱小，練武起來，當然是很吃力。
　　“來，喝酒。”
　　白子嶽把酒葫蘆拋了過來。
　　洪易雙手接住，喝了幾口，全身暖洋洋，喉嚨裏面清香到鼻孔，全身舒服了很多。
　　白子嶽的酒是壹種神奇的酒，不知道用了多少種藥材經過特殊的手法釀造的，每次洪易運動得氣喘呼呼臉色慘白，壹喝這酒，全身就覺得很舒服。
　　要不是這酒支撐著，以洪易單薄的身體根本練不下去。
　　“子嶽，這到底是什麽酒？”洪易臉色好了壹些。
　　“這酒是我當年在山中修行時候釀造的，采了上百種藥材，極增體力，殺體內九蟲，清理腸胃，滋養肝脾，酒名為‘瓊漿’。可惜，現在就剩下這壹葫蘆了。”白子嶽笑著，兩鬢的頭發飄飄。
　　“哎呀，那我喝完了，子嶽妳就沒得喝了。”洪易連忙把酒葫蘆給了白子嶽。
　　“哈哈，好酒和知己壹起喝才有滋味，就憑妳贈我的那首詩，就值得十葫蘆‘瓊漿’。”白子嶽並沒有接過酒葫蘆，而是用手捏著兩鬢長長的垂發，眼睛看向前方。
　　這位十五歲的天下八大妖仙之壹的絕頂高手，此時卻就如壹個文雅的少年。
　　在閑暇的時候，喜歡捏著自己鬢角長長的垂髫的少年。
　　“那四句詩，我只是壹時做的，還不足以形容子嶽妳的氣質，若是有時間，我得殫盡竭慮為妳做壹首長詩。”洪易似乎對自己那四句並不滿意。
　　“真的？”白子嶽眼睛閃爍了壹下驚喜，“長劍橫九野，高冠扶玄穹，獨步聖明世，四海稱英雄。這四句詩本來就蓬勃壯烈，妳還能做出比這還要豪邁的詩來麽？”
　　“詩文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若是有靈光壹現，當然能。”洪易手指按了按太陽穴。“對了，子嶽妳剛才說沒有虎魔練骨拳，那妳怎麽練骨的？”
　　白子嶽壹聽到武學，似乎變了壹個人，有無窮的自信，高高在上，指點江山：“我練的是道家正壹道的飛靈煆骨拳，不過只有壹百三十手，沒有虎魔練骨拳兩百零六手那麽多，效果相差壹些，不過我花了三年時間，服用虎骨膏，卻是壹樣修到了‘練骨如剛’的境界。可惜，花費的時間精力太多了。”
　　“飛靈煆骨拳。”洪易好像在武經上看到這壹篇。
　　“本來以洪易妳的身體，苦練上三年也恐怕練不到武士的地步，不過喝了我的酒，卻給妳打下基礎，有了自練的基礎。可惜，咱們數日相聚，終有壹別。”白子嶽神情有些蕭索。
　　“妳要走了？”洪易壹楞。
　　就在這個時候，雪地之中，蹦跶出了三只小狐貍。
　　“小殊，小桑，小菲，妳們怎麽出來了？”洪易問。
　　“小易哥哥，我們要搬家了，白先生和塗老說這裏可能被發現，不能住了。要搬到很遠的地方去呢。”小殊說話了。
　　這幾天，小殊喉嚨的骨節脫開，已經會開口說人話了。
　　“妳們要搬家！不過這裏是太不安全了！難怪子嶽剛才說要走。”洪易大吃壹驚，心中卻湧起了依依不舍的感覺。相處雖然只有十天左右，但是這壹窩狐貍的淳樸，可愛，倒是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裏面。
　　“妳們要搬到哪裏去？石室裏面那麽多的書，還有很多東西，妳們怎麽運出去？”
　　“有白先生幫我們，沒有問題的。”小殊跳動壹下。
　　“嗯？神魂練到了驅物的境界，居然能把近乎十萬冊的書搬走麽？”洪易壹楞。
　　白子嶽搖搖頭：“那怎麽可能，除非練成了陽神，或許有那樣的能力。但是天下能練成陽神的，我至今還沒有聽說有誰，就算是大乾道門最神秘的太上道領袖夢神機，也沒有聽說過練成陽神。”
　　“那修煉武道的，有沒有人練成人仙地步的？”洪易問。
　　白子嶽想了想：“沒有聽說過，不過二十年前，大禪寺長老印月禪師好像是窺視到了人仙的境界，只可惜被圍殺致死。當前大乾王朝兩大武聖，楊拓，洪玄機，威震八方。也只是我的境界，想要前進壹步，也只怕是難於上青天。”
　　“成道難，難於上青天。”洪易感嘆。
　　性命雙修，練成陽神，人仙，聽白子嶽的意思都不能超脫，更何況這個世界上，似乎是並沒有練到陽神，人仙。
　　“原來我父親武溫侯是武聖的境界！”他心中想道。
　　“那子嶽妳怎麽把這些藏書幫它們搬走？”洪易又問。
　　“我雖然是天下八大妖仙之壹，但如今卻是正正經經的人。我的白家，也頗有勢力。掩護純狐們搬走也是可以的。”白子嶽笑著道。
　　“白家？”洪易又壹楞，“玉京城中沒有壹個白家？”
　　“我住在北方。元突王朝的白家。”白子嶽望向遠方。
　　“小易哥哥，這是塗老送給妳的書。還有元妃姐姐給妳的金餅子。這些天，我們都很開心呢。不過我們現在要走了，上千裏的路呢，好想小易哥哥妳跟我們壹起去。”小殊眼睛裏面顯露出憂傷，
　　她的旁邊拖著壹個大布袋，布袋裏面是幾本書。還有壹個小錦囊，裏面發出金幣碰撞的聲音。
　　“妳們要去元突麽，那我不能跟去了。”洪易不無遺憾的道：“不過我們相聚壹場，妳叫我哥哥，我怎麽能收妳們的錢呢。”
　　“收下吧。它們也用不到錢。”白子嶽把手壹揚：“還有裏面是壹部武經，雖然不可以練，不過可以做參考，這些天妳練了牛魔大力拳，已經有了自修的基礎。這部武經裏面有些和尚的註解，還是可以看壹看的。”
　　“那我就不再推遲了。”
　　這部武經壹共有數十本，這些天洪易也沒有壹壹讀完。
　　不過雖然這本部書有很多殘缺的地方，但是畢竟是壹部武學大全，而且這部書在大禪寺和尚的手裏，被註解了不少的東西，這也有研讀的價值。
　　“天色也不早了，等黑下來，妳就出不了山。今日壹別，總有壹日再會相見，到那時候，我們再把酒談文論武。”白子嶽突然長笑壹聲，高歌酒神曲，壹步壹步走入了山林之中。
　　“小易哥哥，我們走了，妳要記得我們呀。”
　　三只小白狐跟在白子嶽後面，壹步壹回頭。
　　洪易揮揮手，隨後轉過頭去，抹了抹自己的眼角。